第172章 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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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行”：既然老了，就更要抓紧时间。

    nbsp他nbsp“删《诗》《书》，定《礼》《乐》，作《春秋》”（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），这些工作耗神费力。删《诗》时，他把三千多篇古诗读了又读，选出三百零五篇，“皆弦歌之，以求合《韶》《武》《雅》《颂》之音”（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），读到动情处，会跟着唱，唱得眼泪掉在竹简上，晕开墨迹。

    nbsp这种nbsp“老而弥坚”nbsp的精神，颠覆了当时对nbsp“老”nbsp的定义。《礼记?王制》说nbsp“七十不致政，八十告存，九十日有秩”，老年人该nbsp“含饴弄孙”，可孔子偏要nbsp“诲人不倦”（《论语?述而》）。他教子夏nbsp“绘事后素”，教子贡nbsp“贫而无谄”，教冉有nbsp“先有司，赦小过，举贤才”——nbsp这些教学场景里，谁能看出他是个快七十的老人？

    nbsp他批评原壤nbsp“幼而不孙弟，长而无述焉，老而不死是为贼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，不是骂老年人，是骂那些活了一辈子没干过正经事的人。原壤见他来，“夷俟”（伸着腿坐着），一点礼貌没有，孔子用拐杖敲他的小腿：“幼而不孙弟，长而无述焉，老而不死是为贼！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这nbsp“贼”nbsp是nbsp“浪费生命”nbsp的意思nbsp——nbsp和原壤比，孔子的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。

    nbsp五、孔子的自我认知：理想主义者的清醒

    nbsp孔子从没把自己当nbsp“圣人”。他说nbsp“若圣与仁，则吾岂敢？抑为之不厌，诲人不倦，则可谓云尔已矣”（《论语?述而》），这不是谦虚，是清醒的自我定位：我只是个nbsp“为之不厌”（做起来不满足）、“诲人不倦”（教起来不疲倦）的普通人。

    nbsp他对自己的定位是nbsp“述而不作，信而好古”（《论语?述而》）——nbsp不是创新者，是传承者。就像一个园丁，把尧舜禹汤文武种下的nbsp“礼乐之树”nbsp修剪枝叶，让它长得更茂盛。他nbsp“祖述尧舜，宪章文武”（《礼记?中庸》），不是复古怀旧，是觉得这些老祖宗的智慧里，藏着治世的密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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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最清醒的认知是nbsp“道之不行，已知之矣”。子路对隐者桀溺说的nbsp“君子之仕也，行其义也。道之不行，已知之矣”（《论语?微子》），其实是夫子教他的。孔子见过太多nbsp“礼崩乐坏”nbsp的乱象：弑君的、篡位的、用天子礼的……nbsp他比谁都清楚nbsp“克己复礼”nbsp有多难，可还是要做。

    nbsp这种nbsp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的精神，是nbsp“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”nbsp的内核。就像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，知道石头总会滚下来，还是要推nbsp——nbsp因为推的过程本身，就是对nbsp“义”nbsp的践行。他说nbsp“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”（《论语?里仁》），这nbsp“义”nbsp不是空洞的口号，是nbsp“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”nbsp的担当。

    nbsp孟子说他是nbsp“圣之时者也”（《孟子?万章下》），这个nbsp“时”nbsp字用得极准nbsp——nbsp他能顺应时代，又不被时代同化。在鲁国做官时，他nbsp“堕三都”（拆三家大夫的城邑），用的是nbsp“务实”nbsp的手段；周游列国时nbsp“道不同，不相为谋”（《论语?卫灵公》），守的是nbsp“理想”nbsp的底线。这种nbsp“与时偕行”（《周易?乾卦》）的智慧，让他的nbsp“发愤”nbsp不盲目，“乐”nbsp不空洞。

    nbsp六、历史回响：发愤忘食的传承谱系

    nbsp墨子的nbsp“摩顶放踵”，是另一种nbsp“发愤”。《孟子?尽心上》说他nbsp“摩顶放踵利天下，为之”——nbsp从头顶到脚跟都磨破了，只要对天下有利，就干。他带着弟子nbsp“穿草鞋，吃糙饭，日夜不休”（《庄子?天下》），在各国之间奔波，止楚攻宋，止齐伐鲁，活得像个苦行僧。

    nbsp有一次，他派弟子公输般去帮楚国造云梯，后来听说要用来攻宋，连夜从鲁国走到楚国，“十日十夜，足重茧而不休息，裂裳裹足”（《墨子?公输》），说服楚王放弃攻宋。这种nbsp“自苦为极”（《庄子?天下》）的劲头，和孔子的nbsp“发愤忘食”nbsp隔着学派，却连着同一种精神：为理想献身。

    nbsp张衡的nbsp“数术穷天地”，把nbsp“发愤”nbsp用在了科学上。他nbsp“少善属文，游于三辅，因入京师，观太学，遂通五经，贯六艺”（《后汉书?张衡传》），可不好做官，专爱nbsp“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”。他觉得nbsp“盖律历迭相治，景度相奸，知其归趣，故能越世高谈，审辨名分”（《后汉书?张衡传》），宇宙的规律比官场的规矩更迷人。

    nbsp他研制浑天仪，“验之以事，合契若神”（《后汉书?张衡传》）；发明候风地动仪，“其状如酒尊，径八尺，围二十四尺”（《后汉书?张衡传》），龙首衔珠，蟾蜍承之，哪个方向地震，哪个龙首的珠就掉进蟾蜍嘴里，“虽一龙发机，而七首不动，寻其方面，乃知震之所在”。

    nbsp这些发明在当时被嘲笑为nbsp“无用之物”，他却nbsp“约己博观，历载构思”（《后汉书?张衡传》），用几十年时间打磨。有次调试地动仪，连续三天没合眼，仆人端来的饭都馊了，他才惊觉：“哦，该吃饭了。”nbsp这种对科学的专注，和孔子忘食研《易》，是同一种nbsp“发愤”。

    nbsp陆游的nbsp“僵卧孤村不自哀”，把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写进了诗里。他晚年住在山阴的农村，“屋漏偏逢连夜雨”，床脚都泡在水里，却nbsp“尚思为国戍轮台”（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）。他的nbsp“发愤”nbsp是写诗，“铁马冰河入梦来”nbsp的豪情，“家祭无忘告乃翁”nbsp的牵挂，都藏在字里。

    nbsp八十五岁那年冬天，他躺在床上，呼吸都带着寒气，让儿子拿来纸笔，写下《示儿》：“死去元知万事空，但悲不见九州同。王师北定中原日，家祭无忘告乃翁。”nbsp写完笔掉在地上，再也没捡起来。这种到老都燃烧的爱国心，是对孔子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最动人的诠释。

    nbsp七、乐以忘忧的当代映射：困境中的积极力量

    nbsp南仁东的nbsp“天眼”，是现代版的nbsp“发愤忘食nbsp年，他在日本参加学术会议，看到国外的射电望远镜计划，心里像被扎了一下：“咱们中国也该有一个。”nbsp这想法一冒出来，就像野草疯长，再也挡不住。

    nbsp接下来的二十二年，他nbsp“从壮年走到暮年”（感动中国颁奖词），带着团队nbsp“踏遍贵州大山的每个角落”，找最合适的台址。有次在山里迷路，暴雨把衣服淋透，干粮也丢了，他靠野果充饥，晚上就睡在山洞里，还笑着说：“这地方信号好，适合建望远镜。”

    nbspFAST（500nbsp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）建成时，他已经七十岁，肺癌晚期。同事劝他休息，他说：“我得看着它调试成功nbsp年nbsp9nbsp月nbsp25nbsp日，望远镜启用那天，他坐在轮椅上，看着巨大的nbsp“天眼”nbsp转动，像看着自己的孩子，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。这种nbsp“把命都搭进去”nbsp的专注，和孔子nbsp“韦编三绝”nbsp一模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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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武汉环卫工夫妇的nbsp“乐”，藏在凌晨四点的街灯下。丈夫王师傅和妻子李师傅，每天凌晨四点起床，推着扫帚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，“唰唰”nbsp的扫地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他们要扫三公里长的路段，每月工资加起来不到六千元，却供三个孩子上了大学。

    nbsp“累吗？”nbsp有人问。李师傅直起腰，捶了捶后背，围裙上沾着灰尘：“累啊，冬天冻得手裂口子，夏天汗湿透衣服。但想想孩子们在学校好好读书，就觉得值。”nbsp这种在艰辛里开出的nbsp“乐”nbsp之花，和孔子nbsp“饭疏食饮水，乐亦在其中”nbsp是同一种基因。

    nbsp银发学堂里的nbsp“老学生”，演绎着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。北京东城区的社区学堂里，七十岁的李阿姨戴着老花镜学智能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，嘴里念叨：“这个健康码怎么弄……”nbsp八十岁的王大爷在练书法，墨汁溅到胡子上也没察觉，写的正是nbsp“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”。

    nbsp“为什么还学这些？”nbsp记者问。李阿姨笑了，皱纹里都是阳光：“活着就得学新东西啊，不然就成老古董了。”nbsp这种对生活的热情，和孔子晚年学《易》的劲头，隔着两千五百年，却心意相通。

    nbsp八、发愤与乐忧的辩证：理想与现实的平衡

    nbsp“发愤忘食”nbsp和nbsp“乐以忘忧”，不是矛盾的两极，是一枚硬币的两面。没有nbsp“发愤”nbsp的nbsp“乐”，是无源之水，像阿nbspQnbsp的nbsp“精神胜利法”，虚得很；没有nbsp“乐”nbsp的nbsp“发愤”，是无油的灯，燃不了多久就灭了。孔子把两者拧成了一股绳，让nbsp“愤”nbsp有方向，“乐”nbsp有根基。

    nbsp他在卫国击磬，有个挑着草筐的人路过，站着听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有心哉，击磬乎！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又说：“鄙哉，硁硁乎！莫己知也，斯己而已矣。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这人看出他的nbsp“愤”，也劝他nbsp“算了吧”。孔子却回答：“果哉！末之难矣。”（《论语?宪问》）——nbsp你说得对，但我做不到啊。这种nbsp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nbsp的nbsp“愤”，和nbsp“乐以忘忧”nbsp的nbsp“乐”，构成了奇妙的平衡：明知难，还能乐在其中。

    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的本质，是nbsp“活在当下”nbsp的智慧。孔子不纠结nbsp“过去没做好”，也不焦虑nbsp“将来做不完”，只专注nbsp“现在该做什么”。删《诗》时就认真删，讲学就认真讲，弹琴就认真弹nbsp——nbsp这种nbsp“当下即道场”nbsp的态度，让时间失去了衡量衰老的意义。

    nbsp现代心理学里的nbsp“正念”（Mindfulness），和这很像：专注于当下的呼吸、动作、感受，不被过去和未来干扰。孔子早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实践了这种智慧，他的nbsp“发愤忘食”nbsp不是nbsp“透支当下”，是nbsp“沉浸当下”；“乐以忘忧”nbsp不是nbsp“逃避现实”，是nbsp“接纳现实”；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不是nbsp“对抗岁月”，是nbsp“与岁月共舞”。

    nbsp在nbsp“内卷”nbsp和nbsp“躺平”nbsp撕扯现代人的今天，孔子的这三句话像三帖药：“发愤忘食”nbsp治nbsp“迷茫”——nbsp有目标就不会空虚；“乐以忘忧”nbsp治nbsp“焦虑”——nbsp看得开就不会崩溃；“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治nbsp“颓废”——nbsp不停步就不会衰老。

    nbsp这不是要每个人都变成孔子，而是要在自己的轨道上，找到那股nbsp“愤”nbsp和那份nbsp“乐”。程序员为写好代码熬夜，教师为备好课查资料到天亮，农民为种好田起早贪黑nbsp——nbsp这些都是nbsp“发愤忘食”；加班后看到万家灯火觉得值得，教出的学生有出息觉得骄傲，种的粮食丰收觉得快乐nbsp——nbsp这些都是nbsp“乐以忘忧”。

    nbsp九、终极意义：精神不朽的生命哲学

    nbsp孔子死后，子贡在他墓旁筑屋而居，守了六年。有一天，鲁哀公来祭拜，站在墓前说：“天不吊，不慭遗一老，俾屏余一人以在位，茕茕余在疚。”（《孔子家语?终记》）——nbsp老天爷不仁慈，把这样的老人带走了，让我孤零零地在位上发愁。

    nbsp可他不知道，孔子的精神早就像种子，撒在了弟子们心里，撒在了《论语》的竹简里。汉武帝nbsp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nbsp后，这颗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，枝叶蔓延到文化、教育、伦理的每个角落。

    nbsp《左传?襄公二十四年》说nbsp“太上有立德，其次有立功，其次有立言，虽久不废，此之谓不朽”。孔子这nbsp“三不朽”，都源于nbsp“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，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的精神：“立德”nbsp是他的人格示范，“立功”nbsp是他的教化之功，“立言”nbsp是他的思想传承。

    nbsp这种精神穿越时空，在不同的时代开出不同的花。司马迁nbsp“究天人之际，通古今之变”，受宫刑仍写《史记》，是nbsp“发愤忘食”；苏轼nbsp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，屡遭贬谪仍写诗作文，是nbsp“乐以忘忧”；钱学森nbsp“五年归国路，十年两弹成”，八十岁还指导科研，是nbsp“不知老之将至”。

    nbsp叶公若听到孔子的自我描述，或许会收起那份审视。他治叶靠的是nbsp“力”，孔子传道靠的是nbsp“心”；他留下的是城池沟渠，孔子留下的是精神密码。两千五百年后，叶邑的城墙早已化作泥土，可nbsp“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，不知老之将至”nbsp这十二个字，还在滋养着无数生命。

    nbsp这或许就是生命的终极意义：肉体终会腐朽，但精神可以不朽；年龄终会增长，但热情可以不老。当我们为理想燃烧，为热爱坚守，为成长不停步时，都是在续写孔子的故事nbsp——nbsp不是要成为他，而是要成为nbsp“活着”nbsp的自己，热烈地、通透地、专注地，活在每一个当下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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