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3章 癫火与熵增，归一与热寂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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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顺路清理了几只禁触老翁、一些角人拷问官，以及大量携带癫火的小型动物之后，16号终于抵达了谷底最深处的某个地带。

    nbsp那里坐落着一座府邸，一座因癫火而被封禁、永无阳光照耀的府邸。

    nbsp府邸上方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焦枯纸条覆盖，如同一道道烧焦的符咒，悬挂在空中却不随风飘动，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时间冻结。

    nbsp光线无法穿透枝条，只能在其边缘打出微弱剪影，让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种凝滞且令人作呕的阴翳中。

    nbsp宅邸前方，是一片浅浅的黑色水潭。水面死寂，毫无涟漪，但若仔细看，便会发现潭水中有丝缕橙黄的癫火光纹，正缓慢地顺着水波向外蔓延，像是某种意识正透过水面试图扩张。

    nbsp16号站在远处，向那座宅邸投去一瞥。

    nbsp它看到了。

    nbsp在那座宅邸前方的空地上，蹲着一排排“怪鸟”般的生物，金色的喙部在黑暗中泛着微光，排列整齐，静止不动。

    nbsp但16号并未被迷惑。它只是多看了一眼，便确认：

    nbsp那些根本不是什么“怪鸟”，而是一排排早已枯死的角人尸体。

    nbsp他们跪倒在泥地中，双手反绑于胸前，被某种仪式性的束缚物死死捆缚，脖颈以上则已被整齐斩断。

    nbsp在每一具颈部断口上，都插着一根黄金材质的倒刺。

    nbsp这些倒刺从颈部断口处刺出了一小截，在黑暗中反射着和黄金色的微光——乍一看，确实像是某种金色的鸟喙。

    nbsp或许，这也是设计者的恶趣味。

    nbsp这些角人死时被惩罚，死后仍不得安宁。他们的尸体被摆成整齐的队列，像是某种献祭前的布置装饰，又像是在警告来者：

    nbsp这里不欢迎任何人。

    nbsp越过这一排生前惨遭斩首，死后尸体还在受到侮辱的角人后，16号来到府邸的大门前。

    nbsp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，布满铁锈与癫火灼痕，门扉上还有角人文字所刻写的封印标语，早已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nbsp16号没有试图解读。

    nbsp它只是抬腿，一脚踹出。

    nbsp“轰——！”

    nbsp门扉应声而裂，灰尘炸开，碎屑四溅，整座宅邸仿佛在那一刻苏醒。

    nbsp这座曾被血洗与封禁的宅邸，终于在癫火沉默多年之后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nbsp（不速之客，指未经邀请而自己来的客人。nbsp“速”通“誎”nbsp，邀请的意思，出自《周易·需》。）

    nbsp刚一进入宅邸，16号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虚弱颤抖的声音：

    nbsp“……折回去……不要靠近……不要靠近疯狂……”

    nbsp那声音仿佛透过多重隔断墙壁传来，断断续续，声音沙哑又艰涩，如同风从老人口中吹过时，顺带挤出的最后一口气。

    nbsp16号没有停。

    nbsp它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    nbsp然后，迈步。

    nbsp没有犹豫，也无须判断路径。

    nbsp两点之间，线段最短。

    nbsp它便笔直地朝着声音源头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nbsp途中有墙？

    nbsp撞穿。

    nbsp途中是书架？

    nbsp撞碎。

    nbsp癫火在厅堂中游荡，像是从空气中渗出的橙黄色涟漪，在墙壁上、穹顶下、走廊间扭动着。但16号如同看不见一般，一头扎了进去。

    nbsp它不是在探索，也不是在搜寻。

    nbsp它是在以绝对的效率与暴力，向目标推进。

    nbsp对它来说，整个宅邸的结构是否合理、是否存在陷阱、是否有人还活着，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nbsp只有一点重要——

    nbsp那声音的源头。

    nbsp它像是一辆全险的半挂百吨王，在一座年久失修的疯人院中全速冲刺，墙壁如纸，柱子如灰，癫火如雾。

    nbsp仅仅一秒钟。

    nbsp16号便撞穿了六堵墙、两座书架、一道横向楼梯。

    nbsp最后，在宅邸深处那扇早已破败的对谈室门前，16号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nbsp门未开，但它已然知道——它此行的最终目标就在门后。

    nbsp下一秒，它抬脚踹开门扉，残破的门板带着门轴一同飞出，撞在对面的墙上，留下一片焦黑的碎痕。

    nbsp在那片昏暗中、癫火残光中，于堆满灰烬与残卷的对谈室中，16号终于看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。

    nbsp那是一个枯瘦至极的角人老者，身形佝偻，皮肤仿佛被从内部抽去了所有水分与血肉，只剩下一层贴在骨骼上的皮肤。

    nbsp他的头顶，一柄由黄金铸造的大剑，自头骨正中刺入，穿透下颚、胸骨、脊柱，一直贯穿至骨盆以下。

    nbsp这便是角人文明中，专门用于惩戒犯下重罪者的刑具——永罚大剑。

    nbsp更令人触目惊心的，是从其胸腔、腹腔两侧，向外刺出的数根黄金倒刺。

    nbsp这些倒刺弯曲、扭曲、闪烁着癫火残光，像是某种封印与献祭的混合结构，既是折磨，也是封印。

    nbsp他的面部表情已无法分辨，只余一张仿佛被火焰灼干过的面皮，紧紧贴附在颅骨之上。嘴唇干裂，眼窝塌陷，唯有一丝橙金色的火光在右眼深处微弱跳动。

    nbsp他看起来不像是活着，也不像是死去，更像是被某种意志强行停留在“濒死”与“癫火之王觉醒”之间的临界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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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就是——

    nbsp贤者·米德拉。

    nbsp或者更准确地说，

    nbsp癫火之王·米德拉。

    nbsp贤者·米德拉原本与他的妻子娜娜亚，曾经隐居在曾经花海盛开的谷底森林。米德拉府邸中有着大量的藏书，那是他知识渊博的证明，也可能是在研究什么神秘的学问。

    nbsp平静且安宁的生活持续了许久，直到某天，米德拉染上了癫火。是因为研究了他房间里幕布下的指头遗迹碎块，还是误触了迎接王的禁触老翁，一切都无从得知。

    nbsp只知道，知晓此事的角人们派了拷问老者·约里和多名拷问官前来惩罚与折磨米德拉，他的府邸中除他和娜娜亚之外的所有人，都被砍下了头并插入金刺。

    nbsp娜娜亚因为举报染上癫火的米德拉有功，抵消了一部分罪过，被角人拷问官们幽禁在书库二楼上方平台；

    nbsp而犯下了接触癫火这种在角人中是不可饶恕之罪的米德拉，其身体被永罚大剑贯穿，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。

    nbsp被永罚大剑贯穿之时，米德拉想起曾经见过弱小癫火之王下场——会被烧尽成干枯烛火；以及娜娜亚的话，她告诉米德拉要忍耐，不要被癫火侵蚀。

    nbsp永罚大剑只是由黄金制成的大剑，跟真的能镇定癫火的米凯拉的针有着云泥之别。

    nbsp就这样，米德拉靠着自己的意志力，以及对妻子的爱，在癫火与永罚大剑的双重折磨下忍耐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。

    nbsp在梅瑟莫发动圣战入侵幽影之地，破碎战争打响又结束后，谷底森林已经从原本花海盛开的天堂，变成一片恐怖的禁地，直到……

    nbsp16号的到来。

    nbsp“你真……”

    nbsp看到突然闯入对谈室的16号后，米德拉下意识地说出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nbsp但这句话却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nbsp不只是因为看清来者的异样与强大，让他本能地产生了警惕与畏惧；更是因为他话音刚起，16号便已突进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nbsp没有任何试探、没有任何铺垫，一把将他整个人抓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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